【十八件蓝衫斗翰林】遂川县民间故事系列之30

许四弟

清代咸丰年间，龙泉县北乡桥头（今遂川县双桥的潭溪村李家），破天荒出了个皇上钦赐的翰林李勉。

原来，李勉一生醉心科举，苦读“圣贤书”，总想取得“功名”以光宗耀祖。无奈他天赋有限，乡试中了举人之后就一直上不去，由风华少年考到白头老翁，届届赴试，届届落榜。他八十三岁那年，又到京城会试，结果再次名在孙山外。李勉看榜后万分悲痛，竟病倒在北京的客寓中。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咸丰皇帝奕詝耳中，咸丰皇帝觉得这个李勉虽学力不足，但诚意可感，精神可佳，于是特旨召见李勉，并恩赐他一个翰林头衔。李勉从此以“钦赐翰林”自居，渐渐在乡下摆派头闹阔气抖威风，结交官场，左右乡党，以至于干出些逾规越礼、引起民愤的事情来。最后就演出了“十八件蓝衫斗翰林”的闹剧。

那年，桥头街上各商号请了赣州大班在万寿宫前唱戏，他们发帖请“翰林公”李勉去看戏。李勉却摆足了翰林院官员出行的仪仗进入戏场，旗锣前导，伞扇后拥，官轿左竖“迥避”牌，右竖“肃静”牌，随从高声喝道，挥鞭撵人。真是威风八面。李勉还传命，戏台前正中三丈地不准任何人立脚，要让给他设专座观戏！李勉的滥用仪仗和欺压观众，立刻引起群众不满，当时东垓村邱姓一群后生，血气方刚，当场指责李勉不该在娱乐场所违制使用仪仗和倚势欺凌观众，李勉自觉以“翰林公”身份受到平民指责，老脸上拉不下来，恼羞成怒，竟喝令手下人大打出手。对方也不示弱，挥拳相迎，一场混战中，李勉被从轿子里揪出来挨了七手八脚一顿狠揍，胡子被拔了，官袍也被撕破了。

李勉吃了大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，他立刻写状子告到龙泉知县老爷那儿，要知县老爷严办殴打翰林公的“群氓”。
事情闹大了，而且在性质上很快演变成李姓与邱姓之间的宗族斗争。邱姓人丁旺，也有经济实力，但没有人当官抓权，所以官事打起来之后邱姓人有些着慌，怕斗不过李勉这位“翰林公”。邱姓屋场当时有个老寡妇，阅历很丰富，有心计，她叫族人镇静，并由她出主意应付这场官事。她说：“李家有官，可我们有钱呀！”
龙泉县知县老爷把“殴打翰林公”当成一件大案，立刻雷厉风行办起来。他按“官官相护”的原则，心里县存下偏袒李勉的成见，已准备严办邱姓肇事的“刁民”。

原告被告公堂对簿那天，李勉坐着官轿来到县衙，知县老爷客气迎接翰林公，设坐相待；邱姓却派来一个“代表团”；整整十八个少年英俊的邱姓后生，一色穿着官纱蓝衫，站在公案前像一片碧蓝的云彩。这是邱姓那个老寡妇安排的，她叫姓上筹集了一笔巨款，几天内就给姓上十八个读书子弟“捐”了十八个“秀才”。在当时，只有进了学的秀才有资格穿蓝衫。此举意在暗示，邱姓目前虽没有当官抓权的人物，但“后劲”足，有十八个莘莘学子！他们代表“未来”，是十八个“未知数”，老爷你放明白点，眼光看远点！

这位知县老爷正长着一对老鼠眼，目光短浅，他一时并没有领悟到十八件蓝衫的压力，他只看到“翰林公”对他做官的利害关系。在公堂上，他听不进“十八件蓝衫”很有份量的据理申辩，只想讨好翰林公，让翰林公赢得这场官司。他连声批驳“十八件蓝衫”的辩白，把公案拍得山响。
忽然，屏风后面传出几声重重的女人咳嗽声。知县老爷心里立刻发跳，接着宣布暂时中止问案。原来知县老爷有个年轻的太太，不但人长得漂亮，而且很有才情。她深知丈夫的本领，所以每逢丈夫在处理一些重大的案件时，都会悄悄坐在屏风后听审，一发现丈夫“糊涂”，立刻以咳嗽打断他的问案，警告他退堂听“训”。这位知县老爷多次领教太太的“卓见远识”，非常佩服，久之就成了“气管炎”老爷。

知县老爷退回后堂，太太问他：这个官司你准备怎么断？知县老爷抓着头皮说：“翰林公违制滥用仪仗，这是小过失；刁民闹事殴打翰林公，却是罪大难恕，此风断不可长。依本官之见………”太太忙摇头：“你错了！如果按你的意思断下这案，可就后患无穷。”太太见知县惶惑，又说，“你难道没看到一字儿站在你公案前的邱姓十八件蓝衫的厉害吗？翰林公不过是一把卷了口的锈刀，十八件蓝衫可是十八支紧扣在弦上引而待发的利箭呀！”

知县老爷还在眼巴巴地望着太太，太太嗔道：“蠢才！常言道后生可畏，这十八位英俊少年，身在黉门，其前程谁可估量？你现在得罪了十八件蓝衫，以后这十八件蓝衫只要有一两个少年得志青云直上，官位居你之上，你就吃不完的苦果了，而那个李勉，虽说是钦赐翰林，但不过是一个虚衔，只能摆摆空架子，况且他如今已八十多岁了，实际也是个活死人。所以，你要暗中殉情的应该是十八少年而不是奄奄一老……”知县老爷谨受太太妙教。第二次升堂时，态度便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，不客气地指责李勉滥用仪仗，故犯众怒，引发民愤，他挨打是咎由自取，而让“十八件蓝衫”打赢了这场官司。


图文来源： 木子轶说